中，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前進，也不後退，多麽簡單的一個字，可做起來卻不是那麽的容易。

狂草了無數遍之後，夙君慢慢冷靜了下來，他目光冷靜深沈緊緊盯著手中的宣紙，然後他擡手拿起，一張一張的在燭火上慢慢燃盡，他緊鎖的眉頭忽然松開，敞開房門對著外頭道，“備車馬，去大將軍府。”

李年得知了夙君要來只是略微點點頭，略顯發福的肚子微微凸起，“讓管家把人請進來。”

他並不意外夙君的突然造訪，他也不會蠢得像朝廷裏頭那些存心和皇甫玥瑤對著幹的老臣一樣不識擡舉，認為夙君真的是一個酒囊飯袋。

“大人突然造訪，老朽真是有失遠迎啊！”待到夙君快入了大廳，李老將軍才身著家常便服精神矍鑠的走了出來。

“李將軍不必多禮，我此番是以晚輩的身份前來，不過是拜訪而已，將軍且把我當成一個後生便好。”夙君微笑著拱了拱手，攙扶著李老將軍回屋卻被李老將軍笑笑推開。

跟在老將軍身後的管家笑盈盈的解釋道，“大人別看咱們將軍須發皆白，可走路健步如飛的，一手長槍更是舞得虎虎生風，就連奴才也是望塵莫及呢！”

夙君面露驚訝過後才歉意的笑道，“將軍身體硬朗是令南之福啊，陛下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識得真英雄。”

“素來聽聞夙君博學知禮，高風亮節，今日一見果然不差。”夙君的話說的老將軍笑得爽朗，他滿意的拍拍夙君的肩膀，“聽聞大人武功卓絕，出神入化，不如上臺比試比試？”

“將軍過獎了，晚輩不過是一介書生，只是有人擡舉和賞識才能到達如此高度，晚輩學藝不精，只會些花拳繡腿，承蒙將軍不嫌棄，那就獻醜了。”

夙君微微一笑，老將軍看著他，大睜的牛眼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皇甫玥瑤雖不崇尚武力，但卻允許武將家中，菜市口這些地方搭建比武擂臺，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都可以一決高下，比武切磋。

將軍府的擂臺很大，但卻沒有當初夙君的擂臺開闊，一眼望去能看到對面白色圍墻上的雕梁畫棟。

夙君站在下面眼睛轉了轉，在亭臺的周圍繞著一圈圍墻，雪白的墻旁邊是數列的兵器架子，或長或短，帶刃的部分都摩的雪亮，仿佛下一秒家丁就能拿起來打仗一樣。

“李將軍，承讓了。”夙君挑了一把他最擅長的劍，他反手拿著拱手行禮，卻不想李老將軍的長槍眼看著就已經到了近前。

夙君的反應極快，擡劍一擋，刀背就和槍尖發出一聲刺耳的爭鳴，火花如同焰火閃爍在夙君的眼中。

老將軍眸中帶著在戰場上積了一輩子的殺意冷冷的盯著夙君。

夙君波瀾不驚甚至還保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折腰擡腿架在了他的長槍上，借力翻到了將軍的身後，速度之快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老將軍畢竟年紀大了些，還沒轉身過來夙君的劍尖就虛指著他的後心，淡然一笑，“將軍承讓了。”

“後生可畏啊，陛下的眼光獨到，長陵帝師果然名不虛傳啊！”

老將軍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只是敬佩中的帶著微微的懷疑。

“晚輩已經成了長陵通緝令上的罪人，承蒙陛下擡愛，晚輩這才能立足於這方寸之間。”

“你若是真這麽想那便是最好的，陛下在位的這十載之間令南蒸蒸日上，繁華更是不同於往日，陛下憂國憂民，盡量使得百姓和樂，邊境安寧，她是令南人人敬重的女帝，卻沒有因為一個人而和文武百官對立。”

夙君的話在舌尖打了個彎兒，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個淺笑，他微微俯身道，“是。”

漠國，牧離居高臨下的盯著蘇傾月，冷笑，“這個毒藥和上一種的感覺那個好啊？”

“這個毒麽……還不夠烈，怎麽，這是下人怠慢了還是怎麽著，解藥還勞煩陛下親自送麽？”

“孤是來看看你身體是否安好？”

“不勞陛下費心，臣妾……一切安好。”蘇傾月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牧離緩緩握緊了手中的解藥，眼中盛著怒火，但他很快就平息了下來，英俊的面龐繼而勾勒出一抹笑意，“你不要妄想激怒孤，孤是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那臣妾是不是該謝主隆恩？”蘇傾月美艷的臉龐因為病痛被折磨的蒼白如紙，那抹倔強讓牧離動容。

但蘇傾月在嫁給他之前失了貞潔這件事情永遠是卡在他心中的一根刺，這一輩子都無法剔除。

他突然伸手捏住了蘇傾月的下巴，她被迫在床榻上向前挪動了下膝蓋擡頭看著他，她的手臂和膝蓋撐在被褥上，粘了汗水的頭發有幾縷貼在了臉上，其餘則散亂在後背，狼狽，屈辱一下子襲上了她的心頭。

牧離單手拇指挑開瓷瓶蓋，瓶中的液體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極了梨花的香氣，聞之讓人沈醉？

但此刻蘇傾月卻是張不太嘴的，她維持這個像極了狗的姿勢定定的看著牧離。

牧離幾乎要把她的下顎捏碎，眼睛裏的殘忍一覽無遺，“吃下去！”

盯著牧離良久，她才緩緩張口，像是品嘗一樣就著他的手喝完。

“真惡心。”牧離嫌惡的看著蘇傾月，將手指一根根的擦凈後狠狠的甩開了她的臉。

蘇傾月的臉偏向了一邊突然怔住沒說話，她的脖子似乎扭了。

牧離冷笑一聲擡腿就往外頭走蘇傾月突然開口，她微瞇著眼睛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你把伺候我的宮女都殺了？”

他的腳步一頓，一張俊臉生生的擠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你別想從這裏傳出去什麽消息，不會有人來探望你的，死了這條心吧。”

“你真可怕，牧離，你會遭報應的。”

“孤最大的報應不就是你麽？但你看，你現在能耐孤如何？”

“……”蘇傾月不語，她的指尖漸漸變紫，血漸漸凝聚在指尖和腳尖，她擡手看了一會兒，面容平靜的用匕首劃開了指尖，頓時，血一陣止不住的流出，浸然了白色的錦被，一陣鉆心的疼漸漸匯聚在她的心口。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毒，這是曼陀水，一種讓人痛不欲生，通常用來刑訊逼供的毒藥，解藥是及其罕見，這種毒若不劃開四肢末端則不會毒發，她清楚的很，但她卻要自己記住這種痛，她要用疼痛來使她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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